关于时光,关于美酒,有浩如烟海的词章为她们注释抒怀,慷慨激越,缠绵悱恻,流连忘返。这是我们的命运,也是我们的唯一。反反复复,亘古未变。
当我捧读着姚龙均先生的诗集《时光流韵》时,我的心中不断浮起时光和美酒的绵绵意象。那杯酒中,氤蕴着五谷的香辛,映射出生活的真实或浮云。试问,谁不是暂借一段时光,寄居一隅如沧海一粟,或无聊消磨,或执著追求,或将过往的看似平凡零碎的片段,爬梳整理,让领悟的诗意不断发酵,幸运地酿成一壶美酒。
《时光流韵》集诗二百余首,分“神州纪游”、“家园物语”、“浮生感怀”三篇。行脚所到之处,皆用心去感受;家乡山水沟壑,皆用情去描摹;生活的涓细点滴,皆用爱去拾趣抒怀。诗人的细致和锐敏,诗意的捕捉和提炼,皆在字里行间。
“神州纪游”的首篇《登泰山》:客自蓬莱外,来朝五岳尊。牌坊昭古意,云海绕山门。接踵幽阶险,连城远岫浑。摩崖题胜迹,代代有新痕。且不论平仄韵律的讲究,一句“接踵幽阶险,连城远岫浑”把诗人登泰山所见所感生动描摹。脚下的险,远处的城,既有脚踏实地的攀登,又有放眼眺望的情怀。
关于泰山,诗圣的《望岳》气骨峥嵘体势雄浑,自难企及。但每个人的世界都是自己眼中的世界,发现之旅并非发现新景观,而是用新的目光去发现。从这个意义上看,姚诗自有其独特的价值。
我们都是唐诗宋词的子民,龙均先生在其中浸润颇深。姚诗既有苏辛的豪迈——“名山多福利,为我洗征袍”,“江山气数非天意,力挽狂澜或可酬”;亦有老杜的沉稳——“顿悟勿须分早晚,一经长作百家师”,“满园丹橘经冬绿,到老文章传世尊”,也不乏李义山的幽情——“柴门虚掩幽窗静,满树枇杷夕照红”……诗情在悠悠接续血脉相传。原来,数千年来我们始终活在同一时空和语境里。
诗中藏阅历,诗中蕴性情。龙均先生入伍数年,转业后立足乡镇文化站,凭着一腔军人的热血和诗人的情怀,带领山乡文化站凤凰涅槃,为乡村振兴鼓与呼。谁能否认,五山茶旅小镇的声名远播,没有姚龙均贡献的一份心力?茶坛、班河、百日山、鸡鸣寺、古山寨、黄山垭、邓家坪、下七坪……在“家园物语”篇中,五山的清山秀水几乎都被龙均先生用诗意的目光细细摩挲过。他用心中的爱笔下的诗为这方热土讴歌抒怀,助力一方养在深闺中的碧玉,迎来更多赏与赞的关注。有美共赏,岂不乐哉!
“浮生感怀”篇几乎占据了整本诗集一半的篇幅,龙均先生对生活的热情可见一斑。诗与远方,我们总爱这样说。似乎诗意总是袅袅的远方,这或许是对生活极大的误解。诗并不在虚无缥缈的远方,诗就在你凝视她的目光里摩挲她的幽怀中。沈复和芸娘把平凡日子过成了诗,是多少中国人心中的理想。生活终究要回归柴米油盐,真正的生活家能把一地鸡毛做成一捧蕴含美质的插花,而一切取决你投注的热情有几分。对师长、对亲友、对山川河流,路边一朵蓬勃的小花,龙均先生都投注了坦率的真情,这是诗的起点和精髓。
在《酒醉寄怀》中,龙均先生如是自述:醉卧南山顾履痕,痴心一瓣负诗魂。善缘广结人情在,世事洞明天性存。文字寻欢生绮梦,松云得趣问王孙。青灯长伴书虫老,守住平凡即慧根。——一份了悟的清醒,一份清醒的执著。
高速旋转的生活已然把世界切割得光怪陆离,映射出匪夷所思的镜像,感观似乎不可避免得愈来愈麻木迟钝物质化,这何尝不是现代生活带给人类的莫大损失。对生活细部的体察,对春花秋月的凝望,对凄苦无助的怜悯,或许才是人之为人的意义所在。谁坚守了这种情怀,谁就将领受生活的馈赠!从诗作来看,龙均先生大约深谙此间的乐趣和情味。
作者的文章总是如此清新隽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