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武帝在被侯景所困大势已去时,说道“自我得之,自我失之。”这句话拆成两句来看的话,没有一句是对的。若说南朝政权的创立,从更宏大的历史观来看,至少要从孙策占据江东起算,与萧衍并无关系。
即便从狭义上讲,也是司马睿带领南迁贵族为汉人政权守住江南。因此江南基业并非得自萧衍,萧衍不过是改朝换代的新任天子而已,并非“自我得之”。若说自萧衍失之,也不尽然。至少从后续的历史上看,侯景并未能守住政权,为陈霸先扫平障碍而已。即便将建康城破视为“失之”,也非自萧衍“失之”。
这个世界总是有其内在的平衡方式来促进资源的流动,扫除固化的阶级,只是在科举制度创立之前,冲刷的过程过于残酷而已。刘裕北伐时有绝对优势,一路冲入长安,看似掌握一切资源,然而越是资源占尽,越是无限掣肘,腾挪空间越是有限,将势能释放是唯一选择。而北朝看似处于守势,经此冲击,却在强大压力下促成北魏统一北方,刘裕只能眼见长安得而复失,毫无办法。
所以说刘裕北伐之后,看似强势的东晋-刘宋已经处于守势,坐等拓跋焘饮马长江,此时,健康城已经注定“失之”。当然,这不是说萧衍个人没有问题。年轻时雄姿英发判断力出众的萧衍,随着治国日久,思考判断的能力大幅下滑,单说收留侯景这件事情上,其思考深度便远不如宇文泰,将祸水南引,因承平而“骄泰”。并且,侯景叛乱时,南梁各路萧姓王纷纷响应,说明南梁的政治资源已经亟需重新分配,而萧衍的南梁并没有建立东晋的门阀执政流动机制,也便注定了重新分配时的血雨腥风,侯景只不过是用完即弃的导火索。